论中学作文教学——“面对中学语文的沉思”之二

这是我们首#20808;面临的问题。如果不要教，这#31687;文章就不用写了。有#20154;是认为不用教的。我#24120;听人说，多读多写多修改，#20316;文自然就好了。这是经验之谈，自#28982;是不错的。我本人作文#27700;平很低，但是现在#27604;小学时候总是好多了。或者进一#27493;说，我中学时的作#25991;就比小学好，甚至是好得多。为#20160;么会好？回想起中学的学习来，#35828;句大不敬的话，中学语文教师#27809;有什么功劳，确实是靠自己#22810;读多写多修改提高起来的。但#26159;，这种做法就是让学生自然成#38271;，无异于放弃了教师的责#20219;。拿种地来打比方，这是传统农#19994;，望天收，不是现代#20892;业，大面积稳产高产。学习认#30495;的悟性好的进步就快些，学#20064;不够认真的悟性差的进步#23601;慢些。经常出现的情况是#65292;作文好的很少，大部分学生作#25991;较差。即使是作文好的#65292;由于缺乏指导，也没有#33021;达到他们完全可能达到的#26356;高的水平。作文能不能教#65311;作文教学能不能从粗放型走向集约#22411;，达到稳产高产？这#23601;是我们面临的问题。本#25991;打算就这个问题作点探讨。

中学#20316;文教学的定位

作文有内容和形式两#20010;方面。这里讨论的定位问题#25351;的是我们是内容和#24418;式一起教，还是只教形式。
现在流行的#35828;法是语文有两个性质，#21363;工具性和人文性，是二元#35770;。以此推导，作文也是两个性#36136;，也是二元的。我#19981;敢说作文的形式中不会#26377;人文的因素，但是人文的性质大概#20027;要还是表现在内容上#12290;由此推导，内容自然是应当教的#20102;。然而专家们在什#20040;“纲”里作一个简单的规定是#38750;常容易的事情，我#20204;这些身在第一线的教师做起来可#23601;不那么容易了。首先碰#21040;的问题是教什么。广义#22320;说，非自然即人文。#37027;样一个广阔的领域，一周两课时#24590;么容纳。就算狭义的吧。比如咱#20204;规定就讲道德这一项，那内容#20063;不算少啊。咱们编作文教材把道德#25353;几章几节编进去，那是作文课本吗#65311;我要有资格去编教材的话，编到#36825;儿，有点儿心虚。再进一步说#65292;内容和人文画不起等号来，内容#30340;涵盖面远远大于人文。#26082;然人文能涵盖的内容应当教，人文#19981;能涵盖的内容应不应当教。#26089;就有大学的教师批评大#23398;的理科生不会写实验报告，#35828;是中学作文没教好。#30001;此推论，中学应当#25945;学生写实验报告，写科#25216;说明文。那内容自#28982;是科技方面的。如果内#23481;是应该教的，作文课上是不是应#24403;讲理化知识。进一步的#38382;题是，中学语文教师有没有那么大#30340;神通，能教得了作文的内容。我#26377;个学生作文上写足球。尽管我非常#35880;慎地写了一句批语，还被学生#26469;了个反批语，说“#20320;不懂足球，以后写#20010;‘阅’字就可以了。#8221;这给了我一个非常深#21051;的教训，就是作文的#20869;容我是没本事管的，#31649;不了。当然，我这个人才疏#23398;浅，孤陋寡闻，管不了是太#27491;常了。但是作文内容实在#26159;浩瀚无边，即使是#23398;富五车，才高八斗的#20013;学语文教师就一定管得了吗？
上面说的大体上属于知#30340;范畴，作文的内容#19981;仅包括知，更包括情。诸#33883;亮的《出师表》，李密的《陈情表#12299;，没有了“情”字，会哪么动人吗#65311;如果说内容属于教学范#30068;，那么情要不要教？又怎么教？#26412;人生性愚钝，无从着手，#21482;有请那些力主人文者明以#25945;我。
可能有人会#21453;驳说，学生作文在内容#19978;出了错误你就不管了吗#65311;我说，是要管的，如#26524;可能的话。一个学生作#25991;中说井冈山在北面，延安在南#38754;，我是肯定要纠正的。事实上我#23601;做过这样的事。但是我们不能因#27492;说作文具有地理性质，地理应当#32435;入作文学科的范围。地理方面的内#23481;还是应当由地理老师讲#12290;如果因为作文的内容涉及#21040;哪儿，我们就把作文科的性质#30830;定到哪儿，把作文科的内容放大到#21738;儿，大概作文真的要#36855;失本性了。记得小学#26102;，数学老师给我和我的同学#35762;“到”和“了”的区#21035;，讲得吐沫横飞，力竭声#22070;。那显然是在讲语文。至于#25968;学课本上到处有汉字则更不必说了#12290;但是谁也不会因此就说数学学#31185;具有语文性。世界上的一切都#26159;相互关联的，因为#26377;关联，就说具有什么#24615;，学科界限还存在吗？#20219;何一门学科的建立#65292;都是抽象的结果。没有抽象，所#26377;学科都将不复存在。既然数理化史#22320;生全都可以抽象地教学，#20026;什么作文却不能抽#35937;呢？如果不抽象，还#26377;作文学科吗？
　　还#26377;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涉及#21040;整个中学教学的目的。我们的教#23398;目的是为了学生现学现用，还是为#20102;学生的将来，比如教三角形，#26159;因为学生现在就需要用#19977;角形知识处理生活或工作中出现的#38382;题，还是为了学生将来使用。我#20204;在作文课上让学生写一封信#12290;这是因为学生在作文课#19978;确实需要给某人或某单位#20889;信，还是为了学生将来真的#38656;要写信时会写信。如果是为了#23558;来，那么作文课上学生写信的内容#23601;是虚拟的。说得直白一点儿#65292;就是假的。如果老师说做人应#24403;诚信，不允许说假话#12290;学生说“我确实不需要写信”，那#20040;咱们这堂课还要不#35201;进行下去。如果承认信的内容是可#20197;虚拟的，那么，这内容还应当不#24212;当算到教学范围里去#12290;话又说回来，说算有的学生在作#25991;课上的确想写信，甚至有一肚#23376;话要说，那内容就属于#20320;语文教师的教学范围了吗？你要#20570;的只能是讲信的格式#12289;语气，讲内容的次序、详略等，#21363;内容的形式处理。至#20110;内容本身，你可以#25945;吗？你教什么呢？内容#26159;暂时的，形式是长远的。#24418;式，只有形式才是学生终#29983;受用的东西。

中学#20316;文教学的目标

　　咱们国家正在普#21450;初中教育，将来必然普及高中教#32946;，中学教育可以说是面向#20840;民的教育，当然只能是基础教育#12290;这就决定了中学作文#26159;基础教育，普通中学尤其如此#12290;作为基础教育的中学作文教#23398;目标要划出一个严格的框#26694;条条来的确有困难，但#22823;体上描述一下总是可以的。这就#26159;文字规范，语句通顺#65292;结构完整，表达准确之类。
　　对于这个目标我首先#24819;要说明的是它不应包含内容。#21487;能有人会说既有作文，必有内#23481;，这内容是甩不掉的。我#24819;拿绘画来打比方说明这个问题。我#20204;要求素描画一个石膏像#12290;线条、色彩、构图等是形式，石#33167;像是内容。老师怎么教学生#32472;画呢？他教学生怎么构图#65292;怎么勾勒线条，怎#20040;掌握颜色的浓淡深浅，怎么#20351;这幅素描和石膏像#30456;似。至于石膏像本身#65292;那是没人管也没法管的。作文#25945;学也是同样的道理，#25105;们要管的是选取什么#35282;度，按什么顺序，用什么词句#25226;它表现出来，表现得#27604;较准确。如此而已，岂#26377;他哉。
　　其次#65292;这个目标不应包含专业的#35201;求。比如合同，因#20026;这几年到处在用，#26377;人就选到中学教材#37324;来。那是专业的东#35199;，不应在中学作文#37324;教。中学作文不应太注重#23454;用，反过来说，只要基础打好#20102;，实用问题并不难解决。还拿合同#26469;做例子吧。写好合同有三#20010;条件：一是书面语言基础，#20108;是了解合同格式，#19977;是具有相关专业的知识。合同#26684;式并不难学，学生走向社会后，买#19968;本“应用文大全”之类#30340;书查一查就会明白。相关#19987;业知识属于内容方面#12290;购房合同必须懂房产知识，销售#21512;同必须懂商品知识。这是语文教#24072;教不了，在校中学生也未必学#24471;会的，而学生走向社会进入某领#22495;之后，他自然就会掌#25569;某领域的知识，也无须中学作#25991;课来教。
#20877;次，中学作文课不是文学创作#35838;。少数在文学方面有特长的学生可#33021;中学就会写诗写小说。但那毕竟#26159;个别人的事，不能因此改变中学作#25991;的教学目标。要知道，中学是全#27665;教育，咱们没有必要#20063;没有可能让全民都会写诗写小说。#19968;说到中学作文，不少人往往拿#20316;家创作来作参照系，指摘#20013;学作文教学的所谓“弊#31471;”，寻找中学作文#25945;学的出路。由于这参照系本#36523;就是错误的，所以那#20123;议论、倡导之类统统是不恰当的#12290;举个例子吧，文艺理论上讲生活#26159;创作的源泉。于是就有人指#23548;中学生说要写熟悉的生活#12290;于是又有人反驳说#24212;当写不熟悉的生活。谁对#35841;错不在本文讨论范#22260;之内，我要说的是他们都是在讨论#25991;学创作，到《文艺报》#19978;去讨论吧，别当成中学作文来讨#35770;。

中学作文教学#30340;体系

　　#20013;学作文不是教“写#20160;么”，而是教“怎么写”，所以中#23398;作文应围绕“怎么写”来建#31435;自己的体系。文章怎#20040;写出来的？一句一#21477;写出来的，所以你必须会造句。一#33324;说来，一句话不成#25991;章，文章是若干句#35805;连接起来的，所以你必#39035;会连句。文章是一个有机的#25972;体。如果仅仅句子能连接，连到后#26469;，后面的句子已经和#21069;面的句子全不相干，#26159;不成文章的。所以整#20010;文章必须有结构，写#25991;章是为了表达一定的#20869;容。你写的文章应当和你想#34920;现的内容一致，就是说必须相似。#24402;纳起来，形式方面的#20316;文能力是四个方面，#21363;造句力、连句力、结构#21147;和相似力。中学作文的教学#20307;系应围绕这四方面来#26500;建。 转#36148;于 免费论文下载#20013;心
构建的方#27861;有两种：一种是分列#24335;，一种是综合式。分列#24335;可能不妥。比如把造句力单独#32534;章讲解，那不是作文训#32451;，而是造句训练。#32780;单个的句子是抽象的、随意#30340;，往往无所谓优劣，起不#21040;作文训练的作用。#20316;文训练的起点就应当是作#25991;，所以分列式不可取。综#21512;式训练是把四种能力综#21512;在一起同时进行训练#12290;咱们通常的作文命一个题目#35753;学生写去，就是综合式的。但#26159;这种做法的弊端也是#26174;而易见的。咱们每次作文总是作前#23457;题，作后评讲，无论审#39064;还是评讲都在讲总体上#30340;问题。如同战争，#21482;讲战略，不讲战术，如同盖屋#65292;只讲总体框架，不讲细部修饰。美#26415;老师教画竹子，并不是只#35762;一下总体构图就算#23436;了。他要具体到某片叶子#20687;不像，某根枝条力度够#19981;够。我们的作文教学#21364;没有认真讲过这句话应当怎#26679;说，那几句话应当#24590;样连接。所以咱们通常的作#25991;训练存在两个问题。#19968;个是没有抓好基本功的训练，即造#21477;的训练，夯实作文的基础#65307;一个是没有层次，#27809;有由简到繁由易到难#30340;序列。
　　#26082;是作文训练，又应当是最简易#30340;，那只有句群。作文训练的#36215;点应当是句群。句群#30001;几个句子组成，可以是一篇文章的#22522;本单位，也可以独#31435;成文。句群包含了文#31456;的要素。句群训练可以同时训#32451;学生的造句力、连句力、结#26500;力、相似力等基本能力。从历史发#23637;的角度说，先民们创造#35821;言的时候，一开始#21482;能说一个一个的词#65292;然后是一个一个的句子。#24403;他们学会造句的时候，还不能说文#31456;已经出现了。然后他们才会说句群#65292;而句群就是人类最早的作文#12290;后来人类的文章洋洋洒洒千姿百态#65292;万言十万言甚至百万言#65292;其源头都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句#32676;。可以说以句群作为作文#35757;练的起点是逻辑和历#21490;的统一。
　　句群可#20197;分类。比如我们可以把句#32676;分为显像句群、推理句群两大#31867;，并进一步分为若干小类。不同#31867;型的句群有不同的特点，这样便于#23545;学生作具体的指导。然后是#21477;群的组合。首先是同类句群的组#21512;，其次是不同类句群的组合，#20877;次是多个句群的组合。#26368;后是篇章，即完整的#20316;文。
总之，以句群为起点，以#31687;章为终点，我们可以构架起一个由#31616;到繁，由易到难、循序#28176;进的作文训练体系。

#20013;学作文教学的评价

　　这儿说的#35780;价我仍旧指的是考试。咱们中学#21508;学科的考试有一个共同的习惯#65288;这儿我用“习惯”一词，而不用#8220;原则”，是因为我水平太差，弄#19981;明白那算不算原则），就是#25945;什么考什么。比如#25968;学，该学期教的是三#35282;形，期末考试考圆柱。学生一定#22823;叫考不上，大叫老师出#38169;试题了，校长也肯定要来#26597;问教师怎么出卷的。#21807;独作文，似乎是个例#22806;，考试出题的时候似#20046;从来也不考虑该学期的#25945;学内容。比如该学期作文课#19978;从来也没有讲过“法律与道#24503;”，期末作文题却#26159;以“法律和道德”为话#39064;作文。由于学生缺乏法律与道德方#38754;的常识，作文中出现很多知识性错#35823;。老师大笔一挥，降#31561;降分。这对于我们很多语文老师#26469;说早就习以为常，几乎一丝一#27627;也不犹豫。显而易见，这习#24815;与其它各科的考试习惯截然相#21453;。这不有点儿奇怪吗？没有人奇#24618;。因为若干年来，大#23478;都是这么做的，早就见怪不#24618;了。然而我想要说#30340;是，这儿有太多的#20540;得我们思考的东西，深挖下去大有#25991;章可做。作文为什么会特殊？作文#26377;什么理由特殊？作文应不应该特殊#65311;由此我猜想，无论作文教学也#22909;，作文考试也好，#25105;们都没有走上正规。因为#25105;们的做法不符合通常的#25945;学习惯（也许是原则）。
　　如果像我#21069;文所设想的那样来进#34892;作文教学，那么考#35797;的情况也可以改一改了。比如教句#32676;阶段，考试内容应是句群#12290;教师给一个内容，#23398;生造一个句群。比如#32771;显像句群，可以“春风”、“秋水#8221;之类为题；考推理句群，可以“#26202;上刷牙更重要”“看#30005;影不要大声说话”之类为#39064;。我们考的只是形式，内容应当#26159;所有学生都明白的，不感到困难的#12290;如果感到困难，教师应在题#30446;中解决。特别是考完整作文时，#21487;以提供原始资料，供#23398;生参考。比如题目是“#20320;对项羽自刎的看法”，考卷上#24212;提供项羽自刎的史实，#21518;人对此问题的不同看法的#36164;料，扫除学生作文在内#23481;方面的障碍，仅仅考查学生在形#24335;处理方面的能力。这样教学与考#35797;就可以统一起来，也许就合乎各#23398;科的习惯了。

赘 语

　　文章应该结束了#65292;但是意犹未尽，还想#21872;嗦几句。
　　有人说中学语文教学质量#36817;二十来年不如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65292;五六十年代又不如解放前，#22914;果这话说得不错的话，原#22240;是多方面的，也早已有#20154;作过探讨。但是有#19968;点似乎提及的很少，这就#26159;解放前的语文教学特别重视语#35328;形式的训练。比如那时候#26377;一项常规训练叫对对子。“天对#22320;，雨对风，大陆对长空”，#8220;独角兽”对“比目鱼”，“#23385;行者”对“王引之”。#36825;儿有内容吗？有思想性、政治性#21527;？没有，完全没有。这是#19968;种纯粹的语言形式的训练#65292;道地的、货真价实的工#20855;论，尽管那时候没有工具论#30340;提法。今天我们当然不一定#20877;去教学生对对子，但是语言的训练#26159;必不可少的，然而，我们未#24517;好好做过。同样的内容#26159;可以有不同的语言形式的。王小波#22312;谈语言时举例说同样两句#22806;国诗，有人这样译：
我爱你，彼#24471;建造的大城
我#29233;你庄严、匀整的面容
有人这样译：
我爱你彼得的#33829;造
我爱你庄严的外#35980;
两种译法高下#31435;判（见《青铜时代》第3页）。
近日读报，见#19968;篇文章认为同样的事#35828;成“如潮一般的难民带#30528;他们的物品……”#23601;不如说成“如潮一般的#38590;民带着他们的草席、#29926;罐……”来得好。
我上中学，甚至上大学中文系，#27809;有一个老师告诉我什么样#30340;语言比较好，什么样的语言#23601;不够好。我本人天生愚钝，#21448;不刻苦，所以至今也弄不清话怎#26679;说才算好。既然自己就#24324;不清，当然也就没办法#21435;教学生，可是偏偏就做了几十年#35821;文教师，说来真正惭愧煞人#12290;然而这么一个重大问#39064;，就我视野所及却很少有人探#35752;。试问我们的作文不就#26159;用书面语言说话吗？我们教作文不#23601;是教学生说话吗？如果#25105;们不告诉学生话怎样说才算好，这#31639;是作文教学吗？现在有不#23569;人反对工具论，似乎就#26159;工具论把学生作文搞坏了。#23545;这种观点，我实在无法苟#21516;。因为这几十年，我就没有#25945;过学生怎样说话，这能算是执#34892;了工具论吗？不是工#20855;论搞错了，而是我#20204;没有照工具论的要求去做，才真正#26159;搞错了。如果我们什么时候像#23545;对子那样推敲推敲话应该怎样说，#20063;许我们才能见到作文教学的曙光#12290; 免费论文#19979;载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