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细胞免疫调控在SLE中的作用

　　　　 作者：王书侠， 陈芳芳 综述 李晓军

【关键词】 SLE; B细胞; 免疫调控

　　系统性红斑狼疮（SLE）免疫功能紊乱的主要特点是机体产生众多的自身抗体， B细胞是SLE发病的直接参与者。研究显示， SLE患者的B细胞处于高度活化状态， 多种因素均可影响B细胞的免疫活性， 其中， 抗原提呈细胞（APC）如巨噬细胞（Mφ）和树突状细胞（DC）、 T细胞和免疫分子等与B细胞相互作用， 共同调节SLE的发生、 发展和转归。

　　1 与B细胞相互作用的免疫细胞

　　1.1 APC APC（Mφ、 DC）在自身免疫性疾病（AID）的免疫应答（IR）中主要提供3个信号， 促进抗原特异性T细胞的活化。信号1: 抗原特异性TCR识别MHCⅡ类分子提呈的抗原肽; 信号2: APC通过免疫突触与T细胞相互作用; 信号3: 一系列免疫分子如B7与CD28参与调节免疫突触的形成及信号转导。其中第3个信号是APC分泌的CK直接刺激抗原特异性淋巴细胞向效应T细胞的分化。APC在AID的IR中， 形成特定的CK环境， 如IL12、 IL18、 IL23， IL6、 TGFβ等， 从而决定自身反应性T细胞形成致病性和破坏性的效应T细胞及其亚群的产生［1］。这些活化的效应T细胞亚群分泌炎性CK， 激活B细胞分泌自身抗体， 加剧SLE的病情。经典IR认为， B细胞活化一般需要Th的辅助， 即活化的辅助性T细胞（Th）通过分泌CK和信号转导， 刺激B细胞增殖和自身抗体的产生。但近年研究发现， DC可不需要Th的参与直接活化B细胞。其机制可能是通过CD40诱导DC上调CD40L的表达， 与B细胞形成细胞簇， 并通过CD40CD40L的耦联， 上调共刺激分子B7等途径， 直接刺激B细胞分泌自身抗体。DC这种强大DCB细胞间的直接相互作用， 使T细胞在静息情况下， DC仍可通过提呈自身抗原， 直接激活B细胞产生大量自身抗体， 诱发SLE［2］。其中浆细胞样（plasmacytoid）DC能被Toll样受体（TLRS）共刺激分子和FcR与免疫复合物（IC）的结合而活化， 促进IFNα分泌。IFNα具重要免疫调节作用， 如促进DC分化成熟， 刺激T细胞和B细胞活化等［3］。Denny等［4］研究发现， 在自身反应Th亚群的诱导下， SLE患者的Mφ较健康对照组凋亡加速， 同时清道夫细胞的清除功能障碍， 致使凋亡小体过多， 成为潜在自身抗原和IC， 激活自身反应性B细胞。这种凋亡小体和IC含TLRS配体如RNA/DNA， 参与B细胞共刺激信号的转导， 活化B细胞， 从而促进自身抗体形成和狼疮肾炎的发生［5］。

　　1.2 T细胞 虽然SLE是以B细胞异常为主导致的疾病， 但B细胞的高度活跃状态是以T细胞异常为基础且在其诱导下发生的， 所以T细胞的调节功能障碍是引起B细胞持续高活跃状态的主要途径， 其中， Th1/Th3亚群比例失调及CK分泌异常均能触发自身免疫反应。

　　1.2.1 CD3+CD147+T细胞 CD147分子即M6抗原， 广泛分布于造血和非造血干细胞和机体所有免疫细胞的表面， 静息状态下的T细胞低表达， 但活化的T细胞高表达。新近研究表明， SLE患者外周血活化的T细胞表达CD147分子较对照组升高。CD147分子在AID中的生物学作用主要包括: （1）CD147分子通过TCR/CD3和共刺激分子参与细胞内蛋白酪氨酸磷酸化， Ca2+内流， 使自身反应T细胞处于持续活化状态， 引起针对自身组织的炎症反应。（2）CD147分子吸引SLE 、 RA患者PBMC的聚集和基质金属蛋白酶（MMP）的合成和分泌， 引起炎症损伤。MMP属明胶酶类， 能降解胶原， 介导炎症介质的释放， 加剧自身免疫反应［6］。

　　1.2.2 Th17细胞 Th17是Langrish等发现的分泌强致炎性CK IL17的一种T细胞亚型， IL17与SLE 、 RA的炎症反应直接相关。早期研究证明， 小鼠T细胞在TGFβ和IL6共存情况下， 能诱导Th分化为Th17细胞。说明TGFβ和IL6是Th17细胞分化的重要起始因子。而APC分泌的IL23诱导人的T细胞增殖， 产生低水平的IL10、 IFNγ和高炎性因子IL17。IL23能促进Th17的增殖［1］。IL17促进SLE患者的PBMC产生PGE2和MMP， 参与SLE炎症的进程。同时， IL17又可诱导单个核细胞（如Mφ、 DC、 滑膜成纤维细胞FLS）IL1β、 TNFα的分泌， IL1β、 TNFα又可促进IL17的表达。上述几种CK形成IL17依赖的持续的炎症级联网络， 加剧SLE的进程。动物模型证明: IL17是贯穿AID整个过程的重要炎性因子［7］。

　　2 B细胞

　　SLE自身免疫发病机制涉及复杂的细胞间相互作用的过程， B细胞作为APC通过膜相关抗原受体（sIg、 BCR）特异性捕获并提呈抗原， 诱导B细胞活化， 产生大量自身抗体， 与自身抗原形成IC， 通过TLR配体， 使B细胞处于高度活化状态。B细胞的活化受多种因素的影响， 如免疫调节机制缺陷， 免疫耐受性丧失， 信号转导异常等。除产生自身抗体外， B细胞还具有其他一些特殊的功能， 如通过分泌CK调控DC及T细胞功能， 激活T细胞的免疫调控等。针对CD20的B细胞消除疗法进一步证明B细胞在AID中的致病作用。

　　2.1 记忆性B细胞（Bm） 在AID中， 自身反应性Bm和浆细胞的过度活化， 与自身耐受的缺失有关， 抑制性 FcR（FcrRⅡB）是FcrRⅡ的一种亚型， 表达于Bm、 Mφ、 DC等PBMC。鼠和人的FcrRⅡB含免疫受体酪氨酸抑制基序（ITIM）， 通过共刺激分子转导抑制性信号给BCR， 限制B细胞的过度活化， 维持内环境稳定［8］。Mackay等研究证明， SLE患者Bm的FcrRⅡB的表达水平下降。FcrRⅡB数量减少或功能缺陷， 导致FcrRⅡB与活化B细胞上含IgG的IC结合减少， 抑制性信号下调， PTK lyn（protein tyrosine kinase lyn）低表达， 使自身反应性B细胞活化的阈值降低， 不能有效抑制抗DNA应答。同时自身抗体集聚， 抗DNA自身抗体和IC触发引起自身免疫损伤如狼疮性肾炎。实验动物模型证明， 恢复具狼疮倾向的的小鼠B细胞的FcrRⅡB的表达水平， 能阻止浆细胞的增殖和集聚。这些发现表明， FcrRⅡB多态性与人SLE发病密切相关， 并对B细胞信号转导有直接影响。诱导外周耐受和调节FcrRⅡB水平将成为SLE治疗的新亮点［3］。

　　2.2 自身抗体非依赖性B细胞 自身抗体非依赖性B细胞在外周血中不分泌自身抗体，　　 但通过产生免疫调节性CK、 趋化因子和淋巴源性生长因子发挥功能: 如抗原提呈; 激活T细胞并促进其分化; 调节DC等 。自身抗体非依赖性B细胞功能的重要性在SLE小鼠身上得到了证实， 该细胞虽不能分泌自身抗体， 但通过产生LTα(lymphotoxinα)， 直接影响淋巴组织的增生和异位淋巴组织的形成， 致使B/T细胞间相互作用失调和自身免疫应答增强， 该作用已在SLE、 RA、 SS、 MS等多种AID中得到验证。在B细胞遗传缺陷JH敲除的MRL/lpr小鼠中， SLE病情能得到显著改善， 不仅无预期自身抗体出现， 而且未发现T细胞的活化， 说明B细胞在不分泌自身抗体的情况下， 仍在狼疮发病中扮演重要角色［3］。像Th1/Th3一样， B细胞能产生大量CK使其处于分化状态， 产生效应B细胞（Be1和 Be2）， 该细胞能参与Th的反馈调节。B细胞能招募CXCR5+滤泡Th细胞（FTh）至生发中心（GC）， FTh对滤泡和GC的B细胞起到关键的协助作用， 诱导其活化、 分化、 和抗体产生。反之， B细胞通过ICOSL和OX40L共刺激分子影响FTh， 对SLE发病发挥重要作用。FTh过度活化导致GC增生活跃， 打破了B细胞耐受， 自身抗体产生和狼疮样表现［8］。

　　2.3 调节性B细胞 最近发现一种能产生IL10、 参与免疫下调的新的B细胞亚群。该群B细胞称为调节性B细胞（Br）。MRL/LPr模型小鼠发现， 野生型鼠的脾B细胞检测不到IL10， 但在肠炎情况下， 伴有TCRα敲除缺陷的小鼠的B细胞能产生IL10。因此， 炎症微环境对Br的分化或活化是必需的。Br从脾B细胞的B2系分化而来， IL7是B2分化的前提， 产生IL10的Br在缺乏IL7信号级联的情况下检测不出。脾B细胞通过2种途径分化成Br， 在获得性AID如EAE、 RA、 SLE中， 活化的滤泡（FO）B细胞通过BCR与自身Ag交联和（或）CD40/CD40L相互作用， 使Br得到活化。在疾病如肠炎条件下， 脾MZB细胞群通过TLR途径（TLR4/LPS和TLR9/CpG）在肠系膜淋巴结（GALT）发育成熟为Br。Br作为B细胞的一种亚型， 除产生自身抗体外， 还通过分泌CK调节IR， 诱导免疫耐受， 预防SLE患者效应性T细胞对机体的免疫损伤。实验证明， Br能促进EAE的恢复。在炎症情况下， Br能分泌广泛的CK， 在SLE、 RA中发挥重要的生物学作用。（1）产生IL10。这种调节性CK通过调节Th1/Th3的平衡， 下调炎性CK网络， 抑制炎症的级联反应。促进炎症的恢复。（2）产生TGFβ。除了产IL10的Br， 一种产TGFβ的Br亚群在体外得到证实。TGFβ诱导效应性T细胞的凋亡， 削减与炎症相关的CD8+T细胞， 或（和）下调效应性T细胞上TCR的表达， 直接削弱Th的活化， 控制AID的发展。（3）产生IgA、 IgG等抗体。中和对抗体有害的可溶性因子如C5a; 与凋亡的细胞反应， 加快凋亡细胞的清除; 与IgG形成免疫复合物（IC）或与FcrRⅡB(一种具ITIM的抑制性因子)结合， 限制DC、 Bm、 Mφ等APC的活性， 从而抑制这些细胞释放炎性CK如IL1β、 TNFα。同时还能以以β2m依赖形式， 吸引Tr， 发挥Tr的炎症抑制功能［9］。

　　总之， Br作为一种特殊的B细胞亚群， 在SLE 和RA等AID中， 通过BCR与自身抗原交联或CD40/CD40L相互作用， 使Br得到活化， 分泌调节性CK， 抑制获得性免疫介导的炎症反应， 促进炎症的恢复， 在SLE的转归和愈后中发挥重要的作用。Br的存在， 支持了免疫系统形成不同机制调节机体免疫IR， 但促进Br活化的信号及驱使Br或致病B细胞分化的具体机制还值得进一步探索。

　　2.4 抗CD20 mAb在SLE治疗中的作用 CD20是特异性B淋巴细胞的表面标志， 在B细胞大部分分化阶段都有表达。利妥昔mAb(rituximab， RTX， 商品名: 美罗华 )是一种特异性针对B细胞表面CD20抗原的人鼠嵌合mAb， 由人IgG1κ恒定区与鼠抗CD20抗体可变区组成。rituximab最初被用于非何杰金氏淋巴瘤的治疗， 于2006年获得FDA的批准用于治疗成人类风湿性关节炎（RA）。近年来， 采用rituximab的B细胞耗竭疗法也被用于如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 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 Wegener 肉芽肿、 冷球蛋白血症等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治疗［10］。最近的研究资料表明， 以rituximab或rituximab联合经典免疫抑制疗法对B细胞作为靶点治疗难治性SLE患者显示良好的治疗效果［10］。rituximab治疗SLE的副作用少， 且较为安全， 因而为激素、 免疫抑制药治疗难治的SLE特别是SLE患儿的治疗提供了一个低毒而高效的全新的治疗手段［11］。rituximab缓解SLE的作用机制目前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是通过抗体依赖的细胞介导的细胞毒性(antibodydependentcellmediatedcy totoxicity， ADCC)、 补体介导的细胞毒性(complementmediatedcytotoxicity， CDC)和诱导凋亡作用达到清除CD20+B细胞的目的; 另一方面， rituximab还可影响B细胞或T细胞表面活化标志的表达， rituximab治疗后的SLE患者， 外周血中CD40、 CD80表达细胞在CD19+细胞中的比例明显降低; CD40L、 ICOS 和CD69呈现下调表达， 提示rituximab 不仅能直接清除CD20+B细胞， 而且还可通过下调共刺激分子的表达抑制B细胞与活化T细胞的反应， 抑制某些CK的产生或补体活化， 从而达到快速改善SLE症状的目的［10］。

　　3 结语

　　SLE发病机制复杂， 涉及许多免疫细胞（B、 T、 APC等）及免疫分子（CK、 共刺激分子CD147、 FcrRⅡB等）的参与， 这些细胞、 分子与B细胞形成复杂的网链， 参与SLE的发生和转归。B细胞除了经典的过度活化和增殖、 产生自身抗体的致病作用外， 新发现的Br通过分泌调节性CK、 细胞间接触等发挥免疫抑制功能。有关免疫细胞、 分子和SLE 关系的研究， 有的仍建立在实验动物的基础上， 其确切的临床效应， 仍需大量实验数据进行研究和评价， 期待更有效更安全的治疗方法和药物。鉴于B细胞及其他免疫细胞在SLE发病中的作用， 新的针对B细胞的治疗策略已引起广泛关注。如何调整B细胞的平衡失控和分子表达的异常， 纠正紊乱状态， 阻止致病性T、 B细胞的增殖， 促进Br的分化， 成为SLE等疾病新的可能的治疗手段， 将为SLE等AID患者提供新的免疫治疗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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