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自汗;益气滋阴敛汗汤;中医药疗法
近年,笔者致力于临床再评价自己既往经常使用、疗效显著的方药,一般以1年为期,以探究其确切效果。自汗是经常接诊的病症,每以益气滋阴、固表敛汗的方药治疗可迅速缓解,基于此,遂对2007年1月1日-12月31日来本院就诊的自汗患者采用随机、单盲、对照方法进行疗效观察,兹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纳入标准
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行业标准《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1]关于自汗、盗汗的诊断依据制定:入选病例年龄、性别不限;均有不因外界环境影响,在头面、颈胸、四肢或全身出汗者,白昼汗出溱溱,动则益甚。中医辨证分为4型。①肺卫不固:汗出恶风,稍劳汗出尤甚,易于感冒,体倦乏力,面色少华,脉细弱,苔薄白。②营卫不和:汗出恶风,周身酸楚,时寒时热,或表现半身、局部出汗,苔薄白,脉缓。③阴虚火旺:自汗,或有盗汗,五心烦热,或兼午后潮热,两颧色红,口渴,舌红,少苔,脉细数。④邪热郁蒸:蒸蒸汗出,汗液易使衣服黄染,面赤烘热,烦躁,口苦,尿黄,舌苔薄黄,脉弦数。
1.2 排除标准
排除肺结核、风湿病、甲状腺机能亢进症、盗汗(自汗兼盗汗除外)等病症;未按要求进行治疗检查而无法判断疗效者。
1.3 临床分组
入选病例均为本院门诊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43例,男性27例,女性16例;年龄11~42岁,平均31.44岁;病程0.4~6年,平均3.3年;中医辨证分型属肺卫不固者18例,营卫不和者6例,阴虚火旺者4例,邪热郁蒸者15例。对照组40例,男性22例,女性18例;年龄8~46岁,平均30.31岁;病程0.6~5.4年,平均2.9年;中医辨证分型属肺卫不固者16例,营卫不和者7例,阴虚火旺者5例,邪热郁蒸者12例。2组资料经统计学处理,差异无显著性意义(P&>0.05)。
1.4 治疗方法
治疗组予益气滋阴敛汗汤。处方:黄芪30 g,党参30 g,太子参30 g,北沙参30 g,白术10 g,防风10 g,浮小麦45 g,糯稻根30 g,仙鹤草15 g,珍珠母20 g,煅龙骨20 g,煅牡蛎20 g。加减:肺卫不固,汗泄过多者,加山药30 g、山茱萸15 g,以增强健脾敛阴止汗;营卫不和,半身或头部出汗者,去太子参、北沙参,加桂枝10 g、白芍10 g、荆芥10 g,以温通肌腠经脉,敛阴调和营卫;自汗、盗汗并见,或兼五心烦热者,加地骨皮10 g清泄阴分虚热;邪热郁蒸,汗出涔涔者,去白术、防风,以防其辛温伤津,加玄参20 g、栀子10 g,清泄三焦郁热。每日1剂,由本院中药汤剂制剂室按标准机械煎煮,塑料软袋真空包装,每袋150 mL,每日3次,每次1袋,温服,儿童用量酌减。对照组口服玉屏风颗粒(广东环球制药有限公司,批准文号Z10930036),每次5 g,每日3次。治疗期间,2组均不口服与本病治疗相关的其他中西药物。
1.5 观察指标及方法
①治疗前及治疗1、2周观察汗出及伴随症状的变化,以治疗2周为观察终点,以汗症变化为判断疗效指标。②治疗前、治疗2周做血、尿、大便常规加隐血实验及肝、肾功能检查,并记录不良反应。
1.6 疗效标准
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行业标准《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1]。治愈:汗止,其他症状消失;好转:汗出明显减少,其他症状改善;未愈:出汗和其他症状均无改善。
1.7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11.0统计软件包进行统计,用秩和检验、χ2检验。
2 结果
治疗组汗症获得明显改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有显著性意义(P&<0.01)。治疗组各证型均获较好疗效,对照组仅对肺卫不固、营卫不和型疗效显著(P&<0.01),对阴虚火旺、邪热郁蒸型几无作用。2组治疗期间均未发现不良反应,肝、肾功能及血、尿、大便常规加隐血试验亦无异常改变。结果见表1、表2。表1 2组患者中医证型疗效比较[例(略)]表2 2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略)
3 讨论
汗属津液成分,由精气化生。体外的水液由口入胃,经胃游溢精气,小肠泌别清浊,上输于脾。脾气散精、升清,将津液之清者上归于肺,以灌四旁;津液之浊者转输于肾。肺以其宣发肃降,将津液布散全身,外达体表,部分化作汗液排出体外,部分随呼吸呼出体外;又以其通调水道,将津液之余者下输于肾和膀胱,化为尿液排出体外。肾藏精气、主津液,肾之精气具有蒸腾气化功能,一方面协助其他脏腑进行津液之输布排泄;另一方面将津液之清者蒸腾上升,向全身布散,乃至达表为汗;浊者下降为尿液,注入膀胱。《素问·经脉别论第二十一》约其过程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医碥·汗》更精炼为:“汗者,水也,肾之所主也。内藏则为液,上升则为津,下降则为尿,外泄则为汗”。从津液生化过程可以看出,汗液的生成与脾、胃、肺、肾密切相关,同时,与心血也有关联,《素问·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谓:“五脏化液,心为汗。”以血汗同源故也。而各脏腑在汗液生化代谢过程中的相应作用是,脾胃为汗液生成之源,肺、肾、心为汗液排泄之器,促使汗出的原动力是人体阳气(主要是由肾中精气化生的阳气)蒸化津液玄府出于体表,即《素问·阴阳别论篇第七》所谓“阳加于阴谓之汗”是也。
自汗是指不因外界环境影响,白昼汗出溱溱,动则益甚;可见于头面、颈胸、四肢、全身或偏侧。自汗可单独出现,也可见于其他疾病之中,后者不在本研究之列。现代医学认为,汗液由汗腺分泌,人体汗腺有大汗腺和小汗腺两种,前者受肾上腺素能神经支配,后者受交感神经节后纤维支配。出汗是机体根据内外环境进行自身调节的一种生理反应,具有调节体温、滋润皮肤等作用。生理性出汗多因高温环境、体力劳动、发热等体内外温热刺激丘脑下部发出冲动,经延髓、脊髓侧角、交感神经节和周围神经节后纤维,引起全身性出汗,以躯干、面部显著;神经紧张、情绪激动刺激大脑皮层运动前区,也可引起手心、足底、腋下、前额等部位出汗;另外,进食尤其进食温热辛辣刺激性食物也会引起额、鼻甚至头面出汗。值得申述的是,现代医学有关汗液之生理、病理机制的认识远在先秦时代的《黄帝内经》中即有论及,其中的某些观点甚至与现代医学有惊人的相似,譬如《灵枢·五癃津液别第三十六》谓:“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素问·举痛论篇第三十九》谓:“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其中天热、厚衣、劳作致汗之观点与现代医学体内外温热刺激致汗的理论是一致的。又《素问·经脉别论篇第二十一》谓:“饮食饱甚,汗出于胃;惊而夺精,汗出于心;持重远行,汗出于肾;疾走恐惧,汗出于肝;摇体劳倦,汗出于脾。”文中列述了不同的致汗因素及所关系的脏腑,其中的饮食、惊恐致汗,与现代医学有关饮食以及神经、精神因素致汗的观点十分吻合。至于病理性出汗,虽然中西医各自理论体系的表述不同,但病症内涵基本相似。由此表明,古今医家、中西医学在汗证认识上某些观点是相同或接近的。
先贤朱丹溪、张景岳、叶天士背皆谓自汗属气虚、阳虚。而笔者临证以来遇气虚者很多,阳虚者未及,常常自忖是南方温热之地隅塞笔者临床之见,抑或该病本无阳虚证型呢?然深圳聚九州精英于一城,若有是证岂能不遇一例?盖阳虚汗出者,必见汗冷、肤冷、肢厥、蜷寒、甚至声息微弱等阳气衰弱之象,此属脱汗者多,可见于其他疾病之中,与无基础疾病之自汗终究有别。仅有汗出、肤冷,而无其他阳虚症状者,笔者认为宜以气虚统之,不应列为阳虚。至于气虚自汗者,多系肺卫气虚。肺与皮毛相表里,卫司肤腠开阖,调控汗液排泄,调节机体温度,凡体质素弱,病后未复,致肺气耗伤,卫气不固,肌表疏松,腠理开泄者,易致自汗。卫气护外,营阴内守,营卫和协,是肌表固密,汗不妄泄的基础。若卫表本虚,或加风邪外袭,致卫不外固,营不内守,营阴偕津液外泄,发为自汗者,其汗或起于全身,或现于身半,或止于头颈。又有苦思谋求,烦劳不歇,亡血失精,病产耗阴,致体内阴阳偏盛偏衰,虚火内迫阴津外泄者,多为盗汗,偶尔并见自汗。再者,外以天暑地热,内以素体湿热偏盛,加上嗜啖辛辣炙煿、醇酒厚味,以及情志不舒,郁火内生,致邪热内盛,蒸迫津液外泄者,多汗出涔涔。
自汗虽然病因病机不只一途,但毕竟以气虚证多见,气虚阴津外泄乃其核心病机,故治疗以益气滋阴敛汗汤为基本方随证加减。方中黄芪味甘性微温,能补诸虚不足,益元气,健脾胃,固表止汗,不仅可以用于脾肺气虚证,而且对卫气虚之自汗尤有作用。党参甘平质润,功能补中益肺,生津养血,与黄芪同用可增强补气固卫,生津止汗之功。太子参、北沙参补气养阴,益胃生津,可助黄芪、党参补益肺胃之气,充实津液生化之源。白术、防风益气健脾,祛风散邪,固表止汗,与黄芪相伍即玉屏风散,是专治卫阳不固,营阴不守所致自汗之效方。浮小麦、糯稻根益气,退热,生津,止汗;仙鹤草苦、涩,性平,既能收敛止血,又可敛汗;珍珠母、牡蛎、龙骨三者生用平肝潜阳,煅用收敛固涩,可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自汗、盗汗以及遗精、带下等症。其中,煅牡蛎、黄芪、浮小麦同用又具固表止汗之牡蛎散雏形。诸药合用,补肺卫之气以扶既虚之本,益脾胃之气以开生津之源,滋一身之阴以救将失之津,固肌表之籓以敛外泄之汗,气充津足卫表固,自汗必止。故笔者用之皆有效验,未见不良反应,表明该方疗效确切、安全,随症加减可用于治疗各类证型的自汗。
【参考文献】
[1]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S].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