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清泻五脏热方剂的组方特点分析

【摘要】 钱乙是中国中医儿科奠基人之一，其《小儿药证直诀》是国内现存最早的儿科专著。本文对该书记载的清泻五脏热名方导赤散、泻青丸、泻黄散、泻白散、六味地黄丸的组方特点进行分析，可以看出其对中医儿科学的贡献主要体现在：清热兼顾护脾肺肾，注重小儿生理特点;清热解表，双管齐下，重视小儿外感后易化火的病因特点;治实顾虚，治虚顾实，重视小儿病理特点，奠定了中医儿科学基础。故后世称“钱乙幼科冠绝一代”，这一评价实不为过。

【关键词】 钱乙; 中医儿科学; 六味地黄丸; 导赤散; 泻青丸; 泄黄散; 泄白散; 五脏

钱乙，字仲阳。是中国北宋著名医学家。一生行医，以小儿科著闻于时，为中国中医儿科奠基人之一。钱乙一生著述颇丰，今均已佚。现存的《小儿药证直诀》是由钱乙的学生阎季忠整理，它是国内现存最早的儿科专著，本文试从该书记载的清泻五脏热名方导赤散、泻青丸、泻黄散、泻白散、六味地黄丸(以下简称清五脏热方)方剂组方特点探讨其对中医儿科理论的贡献。

　　1 承前启后，奠定了中医儿科学的基础

　　自远古至宋，历代医家不乏儿科方面的记载和论述，如《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有“扁鹊……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1];《五十二病方》中有关于“婴儿病痫”“婴儿瘛”的记述;《汉书·艺文志》载有“妇人婴儿方”19卷，是早期的妇儿科方书。《内经》也提出了有关儿科的不少论述，如小儿生长发育、体质特点、先天因素致病、某些疾病的诊断及预后判断等。《诸病源候论》内有论小儿杂病诸候6卷，《备急千金要方》首列“少小婴孺方”2卷，将儿科病分为9门论其理法方药。但专书论述小儿生理病理特点、创立方剂，并对儿科临床有直接指导意义的专著当属《小儿药证直诀》。尤其是该书记载的治疗小儿五脏热的导赤散、泻青丸、泻黄散、泻白散、六味地黄丸等方剂，是钱乙上溯《内经》“热者寒之，温者清之”[2]理论，法司仲景“肾气丸”等方剂，并在继承前人学术思想的基础上长期临床实践而创立，对后世儿科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至今仍为临床所用。金元以至明清时期，大多儿科医家多宗钱乙的理法方药。如南宋易水派创始人张元素对钱乙学术思想有深刻研究，他治肝风用钱氏泻青丸;治肺热用钱氏泻白散;治心热用钱氏一味黄连泻心汤;治脾热用钱氏泻黄散。元代滋阴学派朱丹溪创“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说是钱乙“阳盛阴虚”之说的发展，而丹溪的大补阴煎与钱乙六味地黄丸有异曲同工之妙。明代薛铠、薛己父子精于儿科，善采众长，著有《保婴撮要》，薛氏发扬五脏辨证学说，每篇首引钱乙辨证论治纲目。

　　2 清热兼顾护脾肺肾，注重小儿生理特点

　　小儿的生理特点常用“脏腑娇嫩，形气未充”来形容，主要是说小儿时期机体的脏腑形体结构、四肢百骸、精血津液以及生理功能等都是不完善的。但在五脏之中又以肺、脾、肾三脏不足表现尤为突出。肺主一身之气而外合皮毛，主宣发和肃降，小儿肺脏未充，主气功能未健，而小儿生长发育对肺气需求较成人更为迫切，而对病邪侵袭的抵抗较成人低。另外小儿初生，脾禀未充，胃气未动，运化力弱，饮食宜常有节，否则易出现食积吐泻，而小儿除了正常生理活动之外，还要不断生长发育，因而对脾胃运化输布水谷精微的要求较成人更多，故脾胃功能相对不足。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内寓元阴元阳，甫生之时，肾气需赖后天脾胃不断充养，才能逐渐充盛，这又与儿童时期迅速生长的需求显得不敷所求。然钱乙早就认为小儿在生理上“五脏六腑，成而未全”，“脏腑柔弱，易虚易实，易寒易热”[3]。故在组方的时候尤其注意顾护肺脾肾。如治疗因肺热导致的“小儿肺盛气急喘嗽”[3]的泻白散，在方中用桑白皮、地骨皮清泻肺热，止咳平喘的同时，应用炙甘草和粳米，健脾养胃以和中，培土生金以顾护肺气，使此方泻中有补，具有标本兼顾之功;再如清泻肝火治疗“肝热搐搦，脉洪实”[3]的泻青丸，在用龙脑(龙胆草)、山栀子仁、川大黄、竹叶清泻肝火的同时，以“沙糖温水化下”，白砂糖味甘、性平，归脾、肺经，有润肺生津、止咳、和中益肺、舒缓肝气、滋阴、调味等功效。在方中应用砂糖一可校正味道，便于小儿口服;二可润肺生津、和中益肺、舒缓肝气，以顾护脾肺，防止大寒伤胃，使清泻肝火而不伤中;另外该书的六味地黄丸，以“熟地黄(八钱)，山萸肉、干山药(各四钱)，泽泻、牡丹皮、白茯苓(去皮各三钱)，上为末，炼蜜丸，如梧子大”[3]，从用药特点来看也是肺脾肾三阴并补，但重在补肾，体现了“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的学术思想。

　　3 清热解表，双管齐下，重视小儿外感后易化火的特点

　　由于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抗病力弱，若摄生不当则容易感受外邪;再者小儿为纯阳之体，六气易从火化，故小儿所患之热病最多;小儿在内热的情况下又常爱脱衣而极易外感，所以常常是内热兼有外感。钱乙在清泻内热的同时多兼用解表，针对小儿外感后易化火的特点，重视汗法和清法的使用。如清泻肝火的泻青丸，方中用龙胆草、山栀子仁、川大黄清泻肝火;当归甘温质润，补肝血以养肝体;川芎辛散疏肝以助肝用的同时，还选用羌活和防风辛温解表散外邪，透热外出散郁热。再如清泻脾胃伏火“治脾热弄舌”[3]的泻黄散，方中用山栀子仁、石膏清泻脾胃热邪的同时，还配用藿香叶、防风辛温解表散外邪，芳香醒脾化湿。这两方的组方用药都体现了钱乙清热解表重视小儿外感后易化火的病因特点。

　　4 治实顾虚，治虚顾实，重视小儿病理特点

　　易虚易实是小儿发病后传变迅速、证情易于转化和兼夹的特性。钱乙早在《小儿药证直诀》论腹胀中说：“小儿易为虚实，脾虚不受寒温，服寒则生冷，服温则生热，当识此勿误也[3]。”其在清五脏热方剂的遣药组方中就体现了这一配伍特点。

　　4.1 导赤泻白，治实顾虚 在《卷下诸方》中记载的“治小儿心热，视其睡，口中气温，或合面睡，及上窜咬牙，皆心热也”[3]的导赤散，该方由“生地黄、甘草(生)、木通(各等分)上同为末，每服三钱，水一盏入竹叶同煎至五分，食后温服。”方中生地、竹叶配木通，甘寒与苦寒相合，清心热养阴利水，清热滋阴而不恋邪，利水而不伤阴，合甘草则泻火而不伐胃。小儿易为虚实，热盛易伤阴，钱乙用甘寒为主配伍苦寒之品清热，则避免苦寒化燥伤阴。再如泻白散，该方“地骨皮、桑白皮(炒各一两)，甘草(炙一钱)，上锉散，入粳米一撮，水二小盏，煎七分，食前服。”以甘寒质润的地骨皮、桑白皮配伍炙甘草、粳米，清泻肺热止咳喘，清中有补，培土生金，这样的配伍实为小儿易为虚实和肺为娇脏，不耐寒热的生理病理特点而设。

　　4.2 六味地黄，治虚顾实 钱乙根据张仲景肾气丸化裁的六味地黄丸，由张仲景的肾气丸减去桂枝、附子组成。从其组方配伍来看，是寒温并用，补泻同施。熟地、山茱萸、山药补三阴之阴精不足，泽泻、茯苓、丹皮泻三阴之湿浊、虚火有余。从药物的用量看三补大于三泻，三阴并补以补肾为主，体现了治虚不忘顾实。

　　总之，钱乙在《内经》理论指导下，根据前辈和自己的临床经验而撰成的《小儿药证直诀》，对中医儿科学的形成和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本文从钱乙清泻五脏热的几个方剂配伍特点的分析可以看出钱乙对中医儿科学的贡献，由此一斑，可知全豹。故后世称“钱乙幼科冠绝一代”，这一评价实不为过。

参考文献